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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孟 | 奔赴1942 (1)

一点点灵异设定,讲个鬼故事,35岁的鬼魂👻龙文章陪伴15岁的少年孟烦了长大 

  

  1933年,孟烦了十五岁,十五年平安顺遂,他几乎真的应了孟父给他的名字,烦恼了却,无忧无虑。

  除了这几天,夜半他总会陷入同一个梦境。梦里有他从没见过的场景,一排整齐阴森的平房,十几个面色凝重的特务,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清晰得像它确实响在孟烦了耳边,梦里孟烦了觉得自己像个游魂,睁眼看着那个已经死了的人死了又死,他很想劝自己束手旁观,每每却忍不住伸手阻拦。

  然后他只能影子一样徒劳地穿过那人的手臂。

  “砰”

  今天也不例外。

  但和往常也有点不同,前几天他总会魇在梦里,今天却直接被枪声惊醒。

  孟烦了从噩梦中醒来,很快坐起来摸了摸身上,薄薄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眼角被咸涩得有些睁不开,屋里不算漆黑,窗口射进来的方形月光平添一点亮堂。他揉揉眼,掀了软被便想下床。

  余光扫过屋内,还是他熟悉的陈设,孟父特意为他定制的红木衣柜,几张样式简单的椅子,他时常伏案看报写字的书桌。

  等等,书桌……

  “啊啊啊啊啊啊!”孟烦了直接惊叫出声。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他的冷汗从额头唰得落到眼角。

  ……

  不怪孟烦了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他扫视一周,猛地看到桌子上赫然坐着一个影子似的物件,或者更准确一点,孟烦了很不想承认他觉得那是个——鬼。

  它脸色苍白,身上穿一件很破旧的黄绿军装,说破旧算抬举它,孟烦了觉得它穿的压根是破布条,它肩上的破布还坠着军衔,肩章反倒被它擦得很干净,竟然是个团长。

  细看之下那其实是个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人,头发比寸头长一些,它看起来好像很想对着孟烦了做出个笑模样,眼里却有一层薄薄的水雾,显出一些和它外表格格不入的忧郁。

  那鬼——那人其实是已经在孟家游荡多日的龙文章,龙文章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把枪口怼进嘴里,再余一声枪响,然后这一切本该尘归尘、土归土。

  他在很多地方都听到过枪声,在他途径过的大半个中国,在他终于有了落脚处的禅达,甚至在南天门,他也想这么给自己来上一枪。那时龙文章已经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但他在南天门还不是孑然一身,至少他身边还有跟他一起扛起三千坟墓的副官。

  可下了南天门,龙文章像个软骨搭成人被抽去了骨架,四肢着地才能勉力维持他的人形。南天门下,他的第一枪给了迷龙,那个高喊我叫永远不死的东北佬。

  龙文章的第二枪给了自己,他企图用自己的尸体挡住师长北上的步伐。

  他的师长,十几个特务,他的副官孟烦了把他团团围住,而他觉得自己开枪的动作快得堪称潇洒。

  冰凉的枪口碰到舌尖时,龙文章看到身旁的孟烦了,他那么别扭地把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食指几乎被他扳到紧贴手背,龙文章知道,那表示他现在很焦躁,还没放弃想出个蠢办法救他的团长出来。

  “小太爷知道我们逃不出去,可哪怕我们跑到山里去,去祭旗坡,挖草根,吃树皮,再不济死在一起……”

  “最好就是死在一起……什么西进,什么北上,我们这群炮灰管不了那么多,你大爷的虞啸卿,你大爷的,总得给小太爷留点什么……”

  孟烦了在牢房跟他说这些时看起来要哭了,咬着牙鼓起他还有的一点脸颊肉,没吃到糖的小孩子一样。

  “烦啦,以后劳烦你好好活着,把三千同袍活在自己身上,烦啦,别老烦,没了团长你哭什么,别总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话,年轻人总得有年轻人的活法……你才二十几……”

  龙文章还有很多话想嘱咐,但最终没有开口。

  他扣动了扳机,很潇洒地把他的副官留在他们都已没有眷恋的人间。

  或许也没那么潇洒,子弹高速旋转着破开头骨时,他的魂魄悠悠忽忽飘到了1933年的孟府——怪不得他娘总说他没魂根,他就算死了也搅得活人不得安宁。

  

  鬼大概思绪轻,龙文章把自己的前世今生回味一遍,也才和眼下的孟烦了僵持了几分钟。

  15岁的孟烦了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的东西又问了一遍。

  “我告诉你啊,小太爷天不怕地不怕,出了名的鬼见愁!”

  “你你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龙文章不敢乱动,不得已终于开了口。

  “我……我叫龙文章,是你以后的……”他又做出那种犹豫的神情。

  “哎,算了,我叫龙文章,龙凤的龙,写文章的文章……以前,生前是个要饭的军官,领着人吃了很多败仗。”

  “只是个没魂根的死人,总之,不会害人,更不会害你。”龙文章说完就深深看向孟烦了。

  龙文章和孟烦了相遇在他的二十四岁,1942年,那时候他看起来几乎和现在一样年轻,但成了自己嘴里的一沓掉价国币,一条牙尖淬了毒的细蛇。眼下的孟烦了比他那时白上很多,北平四季分明,比不得云南日头终年毒辣,孟家家大业大,也把他养的细皮嫩肉。

  “你,你叫龙文章?”

  “您这破落户模样,别是裁缝店的破布成了精,来我孟家吸食人气……”

   “孟大少爷您果然是博学多识,聊斋没少看吧?”龙文章腆着脸往前凑了凑。

  孟大少爷嗯哼两声算是应答,那其实是他偷看的,平日孟父知道他看闲书要收拾他的。

  龙文章:“那您怎么只听过精怪害人的传说,没听过结草衔环的故事呢?”

  “那你要报谁的恩?”孟烦了很快被转移了视线。

  “自然是您孟小太爷的……”

  “那你可听好了,我大名孟烦了,字颠三号倒四,人称烦啦小太爷……”可见烦啦小太爷确实不是凡人,短短几分钟就镇静下来,还能和龙文章胡扯两句。

  “哼,别管他说报谁的恩,这鬼定是做了亏心事,才死了还投不了胎,且让他在小太爷眼皮子底下晃荡两天,迟早看出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孟烦了在心里劝慰自己。

  而龙文章则听到了他很熟悉的话,但那时多年的颠沛流离和食不果腹把孟烦了的声音磋磨得比现在粗粝沧桑很多。

  1942年,九年辗转,他还这么介绍自己,好像企图这样祭奠他很向往的年少和意气风发。

  也像怀念。

   “那好,烦啦小太爷,我本来无意叨扰,但经过这几天的尝试,我发现,我好像离不了您三米远……”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只能围着您三米以内活动,再远就动弹不了,三米以内,就是一耳刮子就能扇到的距离。”

  孟烦了这下真乐出声,“您还说自己是堂堂一团之长,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被拴在小太爷身边。”

  “三米以外您都出不了,以后就跟着我逛北平吧您。”

  “好嘞,您说了算,往后我在孟府全得仰仗您孟大少爷!”龙文章学他的北平话也学得像模像样。


  初到孟家,龙文章和孟烦了的想法一样,是他做了亏心事,欠了太多债。不只欠了同袍的,还欠了孟烦了的,他把孟烦了绑在他三米之内的时候,只是怕这嘴损心软的小瘸子动摇队伍,与其把他放出去惑乱军心,倒不如让他和自己寸步不离。

  于是他们这样一起淌过很多次怒江水,上了很多次南天门,直到1944年孟烦了的一切都落空。

  第一天当鬼魂的龙文章对孟烦了长大的地方还很好奇,他无意和孟父四目相对时,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就跑,然而身子像被牵制住一样,最后绕着孟父跑出了一个半径三米、直径六米的圆,然后他才看见被孟父的长袍遮得严严实实的孟烦了。

  龙文章发现这个事实时,第一反应是觉得荒唐。

  三米之内,前世今生。

  今生前世,三米之内。

  符咒一样把他们困在这方寸之地,而龙文章想为这荒唐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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